
徐玉璞,字知白,一止斋主人。1939年出生于安达市,是一位有近40年书法教学经验的中外著名书法家。1962年毕业于哈尔滨师范学院艺术系,此后一直从事书法艺术创作实践和教学研究工作。他历任中国书画函授大学、黑龙江书学院、哈尔滨书学院、哈尔滨师范大学艺术学院等院校的客座书法教授和哈尔滨老年大学教授,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国家一级美术师,(原哈书协副主席)现任哈尔滨书法家协会艺术顾问。徐玉璞先生书法艺术造皆很高,成就非凡,以“空谷幽兰,高寨杜鹃”来形容著名书法家、书法教育家徐玉璞先生是再贴切不过了。一代抗日名将赵尚志的纪念碑文出自他的手书。他的书法作品在国内外多次获奖,1985年,他曾作为书法家代表团成员赴日本进行书法交流。其作品被日本,英国、新加坡,加拿大等国收藏,1992年, 徐玉璞的名字被收入《中国古今书法家大辞典》。
编者:
11月1日,我校艺术学院老校友徐玉璞先生及夫人杨淑琴女士返回母校,两位老人接受了校友办工作人员的采访。看到校友办的工作人员,两位老人非常激动,徐玉璞先生饱含深情地亲吻了校友总会赠送的校徽,谈及大学时期师友间的往事,八十一岁高龄的徐玉璞先生更是激动得热泪盈眶。徐先生有做笔记的习惯,他随身携带着一个翻旧了的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他哪天参加了什么活动,自己有什么样的感悟。在笔记本的折页里还夹着他毕业多年后收到的同学聚会邀请函。访谈开始前,我有幸拜读了这份情深意浓、画面感十足的邀请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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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璞毕业35周年同学聚会邀请函 |
张微微(以下为张):
一张邀请函,把我们带回了您的大学时代啊!
徐玉璞(以下为徐):
回忆往事是幸福的。那时候做过的许多事情,现在看来是非常难得的回忆。包括当时同学间打架的事情都是很有意思的,记得有一次和同学们踢足球,守门员在球门那弄了一个电线杆挡着,足球很难踢进去,于是大家就一起把他摁倒在雪地里打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很美好!
张:
人年纪越大越愿意回想以前的事,特别是一些细节,这就是珍贵的回忆!
徐:
现在有很多事情,包括一些大事情都已经记不起来了。但小时候的那些事到现在仍然记忆犹新。真的是“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啊!我们现在都已经80多岁了,回到母校,看到你们,我们两个都非常感动。
我家当年是个旧家庭,很困难,成分又不好,我念书都是她(杨淑琴)支持的。她家是贫下中农,她当时能挣28块钱,在哈尔滨铁路电报局打电报,供我在师大读艺术系。当时师大对面有个师专,我们在那个楼里上课,一楼二楼是历史系,三楼四楼是艺术系。游寿先生、周齐先生就在楼下上课,所以我们的关系非常密切!那时候我才19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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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璞大学期间照片 |
张:
那个时候的师生情谊也和现在的师生情谊不同,真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感情。
徐:
是啊,记得有一次我偷偷抽烟,那时候我和我爱人还没有结婚,游寿老师马上就给她(杨淑琴)打电话说,“徐玉璞我管不了了,偷着抽烟”,我只好穿着正装到老师面前,告诉老师,我再也不抽烟了,当着老师的面把烟都弄折了。当时老师对我们真是非常严格!
张:
害怕也是敬畏。一定是敬字当头。
杨淑琴(以下为杨):
王秀成老师是他的班主任。我还记得,那时我在铁路滨江电报所打电报,他们要去帽儿山实习,我也和他一同前往。王老师对我们非常好,我们俩个一个礼拜见一次面,我在铁路,条件稍微好些,我就每周给他买一堆吃的回来,他每次也都会拿一堆衣服去。那时生活真的比较困难!
当时教学楼和宿舍是在两个地点,来往需要经过一个比较荒凉的地方。一次有个女同学从那里经过,有个坏人就想欺负她。结果第二天一个男同学围着纱,穿着连衣裙,还学着女生走路的样子,在包里装了锤子,打算去找坏人报仇。他在那等着那个坏人,人家一来他就把锤子拿出来了。我觉得当时同学之间这种互相爱护的感情,真的很令人感动!
张:
二位一路走来相濡以沫的情谊是非常难得的,您二位的孩子们也是非常优秀吧!
杨:
是,我家四个男孩,孩子们都会书法。他(徐玉璞)的太爷爷是写字的,他爷爷精通书法和绘画,爸爸是搞篆刻,他也是从事书法、绘画的,我的孙子也懂书法。
张:
是书法世家啊!下面请您谈谈从事书法创作的一些感受,再谈谈您多年来在书法领域取得的成绩。
徐:
其实也谈不上成绩。首先我觉得书法能体现一个人的风貌。书法应该是第二位的,排第一位的是一个人的品德和文学基础,单纯学习书法,只能算是学习技巧。最重要的是人的本身,我写了这么多年字,且不谈自己书法的好坏,我认为毛主席书法作品的那种大气,在我看来是没有人能比的。
其实每个人对于书法都有不同的见解,你写字太长了,不对。你写字太短了,不对。你写的太曲了,弯弯曲曲的不对。你写字太直了,也不对?这其实都是辩证的,长短、虚实、方圆、曲直、大小、疏密,过了都不对,正好才对。可是世界上就是没有正好。只有自己去找!而且要在自己清净的心里找,而不是去外面找。这些年我的体会就是这样。
我认为我选的专业很美,美丽东西很多,但发现美却不容易。有多少美,实际上背后是非常苦的。有人说作为作家或者搞艺术的人就应该这样,对于我个人来讲,我想把这一生过的稍微完满一点,当然也没有完满,只是把年轻时做得不好的东西补回来。
我是民主党派,我认为一定要爱国,一定要重孝道。这两点正是师范教育的重点,说简单也简单,要做好了也是不容易的。
谈到成绩,我认为自己没有什么成绩,有些心得吧,就是要走夜路,在晚上多下功夫,要走寂寞的路,不要对名利太热衷,才能走长路,这是第一个体会。第二个体会,一次顽强的失败,要比得到些小成绩强的多。曾经在民主党派的时候,也给我处长的职位,但是我觉得自己不适合,就转到了老年大学,开始教书了。
对于学术,我要再继续的努力,学术是一步一个感觉的,没有终点。有时候我体力不好,达不到要求,但是我争取眼高。有人说不要眼高手低,但我认为搞学术的人就应该眼高手低。因为眼高,就总会觉着自己水平不行,但是就怕心高手低,尤其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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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璞书法作品 |
张:
今天回到母校,我们回忆一下您同游寿先生的一些师生往事吧!
徐:
游寿先生是中国难得的女性书法家。在那个时候,有两位杰出的女性书法家,一位是南京的萧娴,另一位就是黑龙江的游寿。她还是一个收藏家、鉴赏家,当时她有殷朝皇帝佛珠!他还是考古学家、哲学家。游寿先生朴实无华,主要练基本功,对我们的教学非常严格,而且一点架子都没有。游寿先生、周齐先生都是既有学问又有涵养的人,我永远都在怀念他们。
杨:
提起游寿老师平易近人,我真是深有感触,我的孩子十几岁的时候,他和游寿老师的孙子两个人接触之后,游寿老师给我家孩子写一幅字,然后又叫我家孩子给他孙子写一幅字,孩子们因为游寿老师人好也非常愿意与她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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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寿先生赠予徐玉璞儿子的书法作品 |
张:
您还能回忆起来上学时候的一些事么?
徐:
我要特别提到当时教我们素描的王伟老师,当时大炼钢铁,就在学校烧炉子。冬天的一个晚上,大概十点钟、十一点钟,王伟老师说,玉璞啊,我冷啊,你把棉袄脱下来给我穿穿吧。听到这,我赶快把衣服脱下来给他,结果刚一脱下来,同学都哭了,说快扑火。原来是我的衣服被烧着了,如果当时王伟老师直接告诉衣服着了,我可能就会很慌乱的到处跑,但他这么一说,我就直接把这衣服脱下来了,然后再告诉其他人赶快扑火。这件事情虽然很小,但是在我的一生中是一段难忘的记忆。
我们上大学是解放初期,50年代我们考上来是很困难的,各中学都有编制,美术作为一个副科,在当时是可有可无的。后来国家准备培养专业的美术老师和音乐老师,但又考虑到编制问题,当时一个县只有一个中学,想找既能教美术又能教音乐的人,这样可以节省一个编制,所以我们当时考试的时候是既考美术又考音乐的,我们这批一共35个,咱们黑龙江省每个县一个。当时,我主要是以美术为主,音乐也不算是五音不全。而学音乐的自然以音乐为主,美术也会一点。但是一年半之后,音乐和美术的学生实在弄不到一起去,上美术课,我们的精神头会很足,可是一上音乐就非常打怵。学音乐的一上美术课,看老师摸铅笔会觉得吓人,所以后来就分了一个艺术系和一个音乐班。美术、音乐就这么分开了。
张:
徐老师、杨老师,感谢您二位能接受我们的采访,也祝愿二位身体健康,晚年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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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玉璞先生及夫人杨淑琴女士接受采访 |